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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盛文强
历史上确有男性美人鱼传说 多为丑陋不堪者
在周星驰贺岁新片《美人鱼》中,有一个肥硕的男版美人鱼颇令人作呕,与女版美人鱼形成强烈反差。周星驰影片中常有这种丑得惊人的角色,然而这次并非搞怪,因为历史上确有男性人鱼的传说,而且从东西方流传下来的图像资料看,男性人鱼多有丑陋不堪者。
西方的美人鱼源自希腊神话中的女海妖塞壬,她在海上唱歌迷惑往来的船夫水手,使他们失神倾听,船舶多因此而触礁沉没。以女性外貌出现的塞壬,美貌更是天下罕有,单凭美貌也足以诱惑水手触礁,并使水手成为其腹中餐。塞壬是人面鱼身,即我们熟悉的美人鱼形象,她一身兼具诱惑、虚荣、欺骗、美丽、残忍和绝望等多重象征意蕴,因而在宗教中又成为宣讲教义、劝人禁欲的反面教材。在中世纪的教堂里,就出现了塞壬的纹饰,在廊柱间出现,为了对称,则分别雕出男性和女性的塞壬分列两厢,是神话在流布中的“配偶神”现象,比如中国古代神话中有西王母的女性神祇形象,后世便附会出一个“东王公”与之相对应。在巴特雷米《物权之书》的插图《海妖》中,就出现了男女人鱼嬉戏于海中的场景,鱼群在四周环绕,一派欢乐祥和的场面。
这种西方的人鱼体系,一度由传教士带入中国。比如17世纪来华的比利时人南怀仁用汉语刊刻过一部《坤舆图说》,就曾提到一种西楞鱼:“大东洋海产鱼名西楞,上半身如男女形,下半身则鱼尾,其骨入药用,女鱼更效止血,治一切内伤瘀损等症。”
南怀仁学贯中西,在康熙时曾执掌钦天监,主持天文历法的修订。西楞应是来自拉丁语的音译,在《坤舆图说》中,这样怪异的外国名字并不鲜见,比如鲸鱼就被写作“把勒亚鱼”,可见南怀仁作为早期中西方文化传播者的努力。在《西楞鱼图》中,左为男鱼,右为女鱼,在南怀仁看来,女鱼的药用价值要高于男鱼。我们也很容易发现,此图的造型与巴特雷米的《海妖》有着隐秘的联系。后来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曾引过西楞鱼的药用功效,也是本自《坤舆图说》,可惜,西楞鱼的造型只是昙花一现,随即湮没在故纸堆中,毕竟,舶来的形象在古中国水土不服。
在中国古代神话中,黄河之神河伯即是男性人鱼的形象。《博物志》载:“昔夏禹观河,见长人鱼身出,曰‘吾河精’。”所谓的河精,也就是河伯,他曾助大禹治水,向大禹献上了河图。河伯还有妻子,《楚辞·天问》中写到羿射伤河伯,霸占了河伯之妻:“帝降夷羿,革孳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雒嫔也即洛水之神宓妃,曹植曾作《洛神赋》,极言其美貌,这个大名鼎鼎的洛神,曾是人面鱼身的河伯之妻。而《史记》中写到西门豹治邺,邺地有一种为河伯娶妇的迷信活动,当是上古河伯传说的民间遗存。
此外,上古奇书《山海经》里有太多的人鱼名目,比如氐人、互人、陵鱼等,《山海经》原本图文并传于世,至少在魏晋时代,《山海经》还是有图的,比如陶渊明诗中说的“流观山海图”,即是读图的明证。后来《山海经》的图像失传,如今我们看到的,都是明清时代的刊刻本,明清两代的雕版印刷技术普及开来,尤其是图像的木刻水印也日趋完美,《山海经》在此期间由书商依照经文重新绘制,囿于礼教禁忌,除了经文中明确提及的少数女神(比如女娲)之外,其他皆作男人形象,而且彼时的《山海经》刊刻本又以玄奇为能事,男性人鱼的丑陋凶恶就难以避免了。比如光绪年间刊刻的《山海经存》,其中的氐人就是秃头、利爪的男人形象,图像依据《山海经·海内南经》的记载:“氐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
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日本,也引进了男性人鱼的形象。日本的妖怪画家主要依据明清时代进口的《三才图会》《山海经》等中国古籍所提供的视觉系统,进行再创作,人鱼的形象也越发怪异,比如鸟山石燕《百鬼夜行图》中的雄性人鱼,已经接近于兽形,男性人鱼的形象至此越发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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