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应该优先投资拉美哪些经济部门?

郑瑟

　　2016 年8月5日，巴西里约热内卢奥运会揭幕的日子。毫无疑问，到时候你又可以看到无尽的乒乓球、跳水、羽毛球、举重以及铺天盖地的赞助广告了。

　　这么多年来，每当有人跟我提起巴西或者南美洲，我头脑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始终是“魔幻”。可是你跟我说举办什么奥运会?拜托，那一点也不魔幻，至少巴西警察们肯定会同意这点。

　　中国经济与世界各地互动的重心和动力，根据各地区地理距离的远近、企业家和官员的经验水平以及这些地区的经济结构而有所不同。中国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一贯风格：尽可能地签署协议框架。本文分析中国在该地区的主要兴趣以及各领域的动态。

　　2013年3月习近平当选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其上任以来的领导风格和一系列的重要改革不仅影响着中国的国内动态及其与亚洲邻国的关系，而且也影响着中国及其企业在包括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在内的世界各地区的活动。

　　2013年5月，习主席第一次访问西半球，向世人展示了他自信、坚定的领导风格。在前往加利福尼亚与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举行峰会前，他先访问了哥斯达黎加、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墨西哥，并与该地区的领导人进行了11次双边会谈。一年多以后，习主席再次回到该地区，对巴西、阿根廷、委内瑞拉和古巴进行了重要的政治访问，包括宣布“金砖国家银行计划”，发起“中国-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共同体论坛”，还有包括350亿美元发展基金在内的众多重要举措。

　　2015年1月，中国召开了第一届“中国-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共同体部长级论坛”，中国领导人公开强调中国在该地区累计2500亿美元的投资预测，及与拉美和加勒比地区多达5000亿美元的贸易预测。重要的是，该论坛还为中国与拉美及加勒比地区的关系制定了未来五年发展蓝图，并突出六大优先合作“领域”，包括能源资源、基础设施建设、农业、制造业、科技创新和信息技术。

　　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贸易额增长了近20倍，从2001年的150亿美元增长至2014年的2889亿美元。从2005年到2013年，中国的银行为该地区提供了大约1190亿美元的贷款，超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总和。到2012年底，中国在该地区的非金融类直接投资累计达到385亿美元，其中322亿美元是在2009年后实现的。

　　中国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经济关系，以及不断增长的贸易、投资，只是其参与全球经济的一部分。通过近40年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带来的中国经济的扩张和转型，推动了中国企业为自己的产品、技术寻求新的市场以提升其产业价值增值链，寻求初级产品以满足工业生产和城镇化，寻求农产品以满足中国人的需求。

　　那些认为中国参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能够促进该地区发展的人，和那些担心由此会对制造业产生负面影响的人，都对此充满热情;中国对拉美及加勒比地区的参与，也让该地区加强了对农业和采掘业的历史性关注。一些学者也指出了中国在该地区的贸易结构的影响，特别是与美国的区域合作伙伴(如墨西哥)之间的贸易。然而，评估中国参与该地区的标准尚不明确。中国对该地区的政策一般聚焦在其希望合作的领域，而不是参与其中所能得到的具体结果的承诺上。虽然中国和中国公司为该地区提供了贸易、投资和金融的重要机遇，但双方关系的评估也需要承认中国政府和中国公司之间存在不完善的重叠，以及拉丁美洲国家在制造和利用机遇促进自身发展所肩负的共同责任。

　　基本上，中国对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对外直接投资占其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总流量的8~15%，2013年这在中国901.7亿美元的全球投资中，只占到5%。

　　尽管有如此巨大的差异，中国参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风格与在世界其他地区却非常一致;中国倾向于在经济活动中尽可能地建立政府与政府间的框架，但在必要的公共采购制度和自由市场范围内竞争。

　　中国政府通过与每一位合作伙伴致力于逐步开发便于扩大贸易和投资的法律、金融和其他基础设施，在某种程度上支持本国企业，包括与其视为“战略合作伙伴”国家之间的谅解备忘录，自由贸易协定和两国协调委员会。

　　中国参与该地区的基石之一是基础设施项目，这为中国企业和工人提供了工作以及为中国资本提供可盈利的途径，同时，中国商品销往拉美市场，以及拉美大宗商品运往中国变得更加便利。

　　中国大力支持和鼓励本国企业和金融机构协作努力，实施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项目(类似在非洲和其他地方)，体现了中国做法的“工具”性质，中国政府大力支持的行业包括：石油和采矿业，农业和渔业(便于中国利用这些商品促进工业生产、资本形成、城市化和满足13.5亿人的口粮需求)，航运公司和港口业务(便于中国商品运往拉美及加勒比地区以及将该地区商品运往中国)，生产总装业务(便于进入大型或具有战略价值的市场，如巴西和墨西哥)，银行业(方便上述部门业务交易和进一步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高新技术(对中国在具有战略价值的重要行业如电信、航空、航天和国防中的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

　　为达到这样的目的，中国在拉丁美洲的举措，如提出100亿美元建造从秘鲁巴约瓦尔港到巴西阿苏港的铁路，与其在亚洲采取的举措相同，如提出“新丝绸之路”和支持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

　　中国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合作可以说是其谋求在全球经济中建立以出口为导向的制造业中心的地位的需要，以及其努力通过提升价值增值链来发展所推动的。这些“需要”包括：(1)确保获得可靠的初级产品(如石油和矿产)以支撑中国工业生产、资本形成和城市化进程;(2)获得可靠的农产品，特别是大豆和鱼粉等动物饲料，以保障食品生产满足中国13.5亿人的需求;(3)可靠的市场准入途径，中国企业正扩大在战略、高附加值行业(如汽车、电子、通讯、航空航天和国防建设、金融和物流行业)的能力;(4)获得技术，通常通过商业合作伙伴关系，以支持上述领域的发展。

　　这些“需要”的解释随着中国领导层的变化，以及由于中国寻求过渡到国内需求推动经济增长的模式而发生变化。追求这些“需要”的目标也经常涉及到竞争因素之间的复杂平衡。例如，在保持粮食生产自给自足的背景需要下，中国人对肉类消费的不断增长的需求，已导致中国进口大量的动物饲料，如大豆和鱼粉，以饲养更多动物满足本国人口消费。

　　中国参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可以说是通过一系列阶段逐步形成的。2001年中国获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前，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大多数商业和政治领袖很少关注到中国作为一个市场、金融家和投资伙伴的潜力。

　　从2001年到2009年，中国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贸易规模呈指数增加，但中国的企业很少直接出现在该地区。然而，在此期间，中国和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正在努力构建双方关系、知识、行政管理和建设基础设施，以使中国企业能够极大地拓展他们在该地区的业务。

　　除了与智利、秘鲁和哥斯达黎加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中国和该地区的政府还签署了协议(涉及投资保护、金融、签证，以及货币互换协议)以促进人民币的商业交易和贷款资金给委内瑞拉和厄瓜多尔。这些协议作为中国企业的项目资助和产品销售手段的同时，也负责处理相关风险。

　　与此同时，政府间的互动也巩固着中国与该地区的商业互动框架的构建。受此机遇推动，个体中国人以及拉美公司和商人几乎同时都在致力于通过学术活动、跨太平洋考察旅行增进对彼此的了解。除此之外，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还通过包括出口促进会(哥伦比亚)、贸促会(哥斯达黎加)、出口与投资促进局(巴西)、智利促进会(智利)和墨西哥促进会(墨西哥)等在内的政府贸易促进组织增强互动。

　　到2010年，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的消褪，以及启动基础设施和社交网络技术的日益成熟，中国企业首次开始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多个国家和区域进行大规模投资。

　　在中国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共同体举行部长级论坛期间，中国政府推动其所谓“1+3+6”方案，即：一个“计划”、三个“引擎”(贸易、投资和“金融合作”)和“六个领域”，并将之作为合作的先决条件。与之遥相呼应的是，到目前为止，中国一直致力于在该地区发展能源和资源、基础设施建设、农业、制造业、科学和技术创新以及信息科技。

　　这一方案并没有呈现中国在该区域新的聚焦点，也没有清晰明确指出，在与中国政府的首要任务相一致的情况下，中国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经济活动继续聚焦的方向。

　　在中国参与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经济的每一地区，参与公司的规模以及他们与中国、当地合伙人和顾问、社区及利益组织等的关系都展现出不同区域的特色。然而，大体上而言，正如巴哈马案例所展示的那样，中国在该地区取得的进步一部分体现在：在共同经济利益的驱动下，拉美商人跨越太平洋与中国商人建立合作伙伴关系。确实如此，在谈及中国参与拉丁美洲的投资时，总少不了要提到那些来自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商人，他们越过太平洋追寻机遇，并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不容忽略的角色。

　　采矿业方面，继在秘鲁取得重大突破外，中国公司在厄瓜多尔、阿根廷和巴西也取得了相应发展。无论是在利用当地咨询公司方面还是在为规避阻碍而与当地社区谈判方面，中国公司都逐渐得心应手。积极的案例包括中国铝业公司成功地和莫罗科查社区达成谈判，为便于开展从特罗莫克山区采矿点提取铜的工作，对当地社区进行重新安置;金兆秘鲁矿业为了方便其在秘鲁邦沟(Pongo,Peru)铁矿的预期操作而进行改变港口位置的谈判并取得成功。

　　可再生能源已经成为一个特别重要的领域。中国在厄瓜多尔、阿根廷和洪都拉斯都有重要的水力电气项目及风力发电厂和太阳能项目，仅在智利北部就承诺投资10亿美元用于太阳能设施建设。在巴西，中国国家电网公司赢得了电力运输的重要合约，其中包括一条长2250千米连接新贝卢蒙蒂水电设备和国家电网公司的运输线。

　　农业上，中国已经转向购买在该地区农业公司的控制股权，这些公司往往具备中国需要的技术和基础设施。其中包括2014年中国粮油食品进出口(集团)有限公司达成的两笔重要交易：花费15亿美元收购香港H.K. Noble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其拥有南美地区重要的基础设施);花费12亿美元收购尼德拉公司(Nidera)的控制股权。

　　制造业方面，从家用电器和消费电子产品到机动车、小轿车和重型设备，中国生产商逐渐与拉美零售商开展合作，投资终端装配设施以规避进口税并更好地服务客户。这些零售商通常是面向巴西和哥伦比亚的大市场，还会通过南方共同市场和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等贸易机构，向别的国家提供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