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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社会近来有少许所谓“港独”的声音,内地高调坚决反对。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有文化的冲突,有法律的差别,也有心灵的距离。
香港生机勃勃,社会管理井然有序,商业机会俯首可拾,接触的香港朋友总是匆匆忙忙,印象中的港人是努力打拼、讲求实效的形象。到卡拉OK唱歌,最爱唱的是罗大佑的《东方之珠》:“小河湾湾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1995年,笔者调到综合开发研究院(中国·深圳)从事智库研究工作,第一个研究题目就与香港有关。当年6月,美国《财富》杂志封面以“香港之死”为题,预言“九七”回归后香港不再繁荣,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与讨论。这篇文章充满偏见,唱衰香港的意图非常明显。
为此,笔者和同事一道在《开放导报》杂志上发表系列文章反驳“香港之死”。在笔者看来,香港实行“一国两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马照跑、舞照跳”,保持香港繁荣稳定是中央的既定方针,香港又是著名的“自由港”,是国际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香港怎么会“死”呢?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们对香港的认知和信心没有错,对香港的基本判断和预测没有错。
回归以来,作为高度开放自由的城市经济体,香港经历了诸多考验——1997年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严重冲击,2000年受到全球互联网经济泡沫破裂的极大影响,2003年爆发的SARS疫情导致百业萧条,2008年美国金融海啸引发的全球经济衰退对香港的影响至今仍未消除,虽然经历这么多外部冲击,但香港的经济总体来说是好的,增长的趋势是向上的。
1997-2013年,香港实质GDP和人均GDP年均增长3.4%和2.7%,2015年的经济虽然不及预期,但GDP增长率仍然有2.4%,作为一个发达经济体,已经是难得的“高增长”。
香港的产业结构相对稳定,贸易及物流、金融、旅游及其他工商业支持服务这几大支柱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由2000年的49.4%,增加到2014年的57.5%,增加了8.1个百分点。更为重要的是,香港失业率长期保持在低位,基本实现全民就业。
回归后,香港的经济地位和竞争力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香港是仅次于纽约、伦敦的第三大全球金融中心,同时也已成为全球最重要的人民币离岸枢纽中心,2015年港交所在IPO方面的集资额居全球榜首。香港在国际竞争力排名中的位置一直靠前,并连续22年获得“全球最自由经济体”的桂冠。尽管在国内城市竞争力排名中遭遇来自其他城市的挑战,香港的地位和优势仍较为稳固。
这些成就的取得,是建基于香港百多年发展的积累以及国家对香港经济的针对性支持:内地居民赴港旅游“自由行”政策提升了经济增长和就业率;CEPA为香港服务业提供了更大市场空间和辐射范围;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是国家对香港金融核心竞争优势的最有力支持。中央政府充分彰显了作为香港发展的坚实后盾的功能和作用。
2014年9月29日,笔者去香港铜锣湾的一个写字楼开会,受“占中”影响,路途已经不顺,本来开一天的会,主办方在下午也提前结束。无疑,“占中”影响了香港的经济社会稳定,损害了香港的营商环境和国际形象,其带来的负面影响至今仍未消除。
“占中”是香港存在的民生问题和社会矛盾的激化和集中爆发。这不禁令人思考,为什么回归以后香港在经济上总体保持了稳定和增长,却出现了这么多民生和社会问题?
依笔者观察,香港的问题主要是结构性问题,突出表现为产业结构的两极化:一极是“高增值低就业”产业,如金融业,2013年以6.2%的就业创造了16.5%的增加值;一极是“低增值高就业”产业,如旅游业,2013年以5%的增加值吸纳了7.2%的就业。
产业结构两极化导致中间产业缺乏,成为香港诸多矛盾和问题产生的根源所在,并对相关经济社会结构产生较大影响。
2003年到2015年,香港各类地产价格大升4-10倍不等,2015年香港楼价与收入比率扩大为16倍,创回归后新高,资产泡沫风险加大。尽管失业率长期低位,但青年失业率偏高,2014年20-29岁青年的失业率为5.4%,高出全港失业率2.1个百分点。中层职位收缩,就业职位含金量不足,跨阶层流动艰难。高收入和低收入住户差距扩大,收入增长率较低,与此同时财团财富大增,基尼系数无明显改善。
结构性问题的存在,导致经济增长与民生福利改善脱节,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失去协同。香港收入分配不公、贫富差距扩大、阶层流动停滞、楼价和营商成本高企、创新创业艰难等问题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有所加剧。
很难想象香港这样一个国际大都会会有近百万贫困人口,近半居民居住在政府公屋里,部分贫困者和公屋轮候者则居住于“劏房”中。同样由于结构性问题的存在,导致中央惠港政策的“红利”难以普惠港人,出现“惠商不惠民”现象,部分港人因此不满。
2014年6月,笔者在香港的一次研讨会上提出,香港的结构性问题,必须通过结构性改革来解决。对于改革,部分港人似乎有拒斥心理,其实结构性改革是全球性话题,是市场经济制度的自我完善。这种自我完善是动态、持续的,既包括发达经济体,也包括新兴经济体。结构性改革不可能完全靠市场力量实现,必须在社会共识的前提下推进。
某种程度上,香港问题是变与不变的哲学问题。中国内地改革开放30多年,从沿海到内陆、从农村到城市、从经济到社会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是香港的“机会时代”,也是香港转型和结构性改革的大好时机。可惜的是,进入21世纪以后,香港深层次矛盾和内部问题凸显,错过了这个有利的“时间之窗”。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内地因素毫无疑问都是香港经济发展的最大、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未来更将如此。
内地仍将按着自身的发展模式和路径继续发展,由此导致的全球政治、经济发展格局的变化,区域竞争格局的变化,可能足以改变历史和震撼世界,更将对香港产生重大影响,香港将进入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代,需要果断抉择和从容应对。在这一进程中,香港与内地或者说与国家的关系,决定着香港的未来。而恰恰在这方面,香港需要反思和调整。
2011年6月,由港铁运营的深圳地铁4号线全线开通,4号线贯穿深圳南北、连接深港两地,开启了“深港融合”的新篇章。粤港合作、深港合作是笔者长期跟踪研究的一个方向,笔者非常希望香港与深圳能成为像纽约、伦敦一样的国际大都会区。
1997年,笔者参加《深港衔接、共创繁荣》一书的写作,提出香港与深圳合作发展“双子城”的构想。2016年5月,笔者在深港合作圆桌会议上重提“港深国际大都会”的愿景。一个提了十九年的构想、目标、愿景,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香港和深圳虽然有合作、有互动,但离融合发展的“双子城”、“大都会区”仍有相当距离。
香港与深圳这两座城市的合作与发展的曲折与现实,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香港与内地关系的变迁。最近几年,香港与内地关系出现了诸多杂音,两地居民冲突时有发生,且被媒体广泛传播乃至于夸大。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有文化的冲突,有法律的差别,也有心灵的距离。这些矛盾和冲突都存在,但不应该被夸大,更不应该过度地被政治化解读。
2016年5月18日,张德江委员长在香港谈及“一国两制”和香港问题,他用了三句话概括:勿忘初心、保持耐心、坚定信心。党的十八大提出“两个百年目标”。国家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之际,正是香港回归50年之期。香港经济全面融入快速崛起的国家经济,是重要的经济和政治问题,也是香港把握国家发展战略和重大历史机遇的关键。香港的发展需要与国家发展和“中国梦”保持同步,这就要勿忘初心、保持耐心、坚定信心。
因此,最重要的是在国家“画布”上勾画香港经济的未来。对香港而言,“一带一路”倡议毫无疑问蕴含着难得的历史机遇和巨大的市场空间。如能在“一带一路”倡议中扮演并胜任“超级联系人”角色,香港将获得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
这就需要香港妥善处理好与内地的关系,在内地资金和企业“走出去”战略中找准位置和角色,在内地和国际两个市场之间起到桥梁和纽带作用,在与国家战略和内地同步发展中提升香港经济的质量与水平。
内地与香港的贸易往来,不是经贸关系所能涵盖的。作为香港农副食品的重要供应地,即使在遇到特大水灾、非典疫情期间、低温雨雪冰冻等各种困难的情况下,内地的鲜活冷冻商品始终风雨无阻,按照“优质、适量、均衡、应时”的原则,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香港。
2007年下半年国际粮食危机爆发,国家对粮食制粉出口实行配额许可证管理,对粮食及其制粉出口实施更加严格的控制措施。但是,国家确保了香港市场供应。据海关统计,2011年,内地供港小麦粉出口12.1万吨,比1998年增长34.4%;供港大米出口3万吨,比1998年增长1.7倍。
不仅如此,内地自2007年3月1日起实施禁止天然砂出口的管理措施,近年来又基本停止发放海砂开采证,只在一些重点工程项目上实行定点定量开采,却对香港采取特事特办,继续对港供应天然砂。截至2011年,对港供应960多万吨河沙。同样,考虑香港社会需求,中央政府仍允许成品油和天然气以加工贸易方式供港,降低了香港的用油、用气成本。
当然,内地同胞也永远铭记,每遇天灾侵袭,香港同胞都伸出热情的手。多少次灾害之后,内地接到的最厚重境外捐赠与援助,都来自香港,这份厚重亲情也非经贸数据所能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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