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树

关山月

来源：重庆晚报
重庆一棵树洪水中救了10条人命 当地人报恩保护环境

现在被挂上红绸的幸福树，已不是当年那棵救过村民们的大桉树

　　2月8日，中央电视台4频道《记住乡愁》节目（第一季）第39集中，讲述了黔江濯水镇救命树的故事：1982年7月28日，原四川省黔江县普降大雨，引发特大洪灾。有9位本地人被洪水冲到此地，抓住树枝，抱住树杆，得以活命。后来，本地人称那棵树为“救命树”。昨日上午，重庆晚报记者来到事发地，再次寻访树木与人的那一段段奇遇。

　　“这棵树救了10条命”

　　今年60岁的莫菊仙，是土生土长的濯水镇人。一提到33年前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救命树”，莫菊仙显得很激动：“大家都说救命树只救了9条命，难道我肚子里的娃娃不算条命吗？”

　　莫菊仙说，“救命树”不但救了自己，还救了当时她肚子里7个月大的大女儿。“我记得那场雨下得太大了，几天几夜，镇上变成了汪洋大海。”莫菊仙说，因为自己怀孕7个月，行动不便，无法和其他人一起逃出去，就只能往高处走。

　　正当莫菊仙寻求避难所时，一个冲力特别大的回浪打来，把她卷入了水里。“心里想这下完蛋了，我和我的崽都活不出来了。”莫菊仙说，正当自己绝望时，突然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是坝子里的桉树挂住了我，我赶紧死命抓住树枝。”莫菊仙说，与此同时，那个大浪还冲来了其余8人，而这8人也抓到了桉树树枝。

　　大雨仍然下个不停，抓住桉树树枝的9个人互相打气，直到一天一夜后，水渐渐消退，9个人才松开手。“我一直给肚子里的女儿说，妈妈和你都是靠这棵树活下来的。”莫菊仙说。

　　“如果没有这棵树，我没法活命，更没有机会见到我女儿。”莫菊仙说，如今，她的孩子们已经成家立业，“知足常乐，我常把这句话讲给我的子孙听。”

　　“桉树把命续给我们”

　　在濯水镇大街上，有一处名为“砂松小吃”的饭馆。老板娘张晓红，也算是濯水镇的名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有“马打滚”的绝活和极好的人缘，还因为她也是“救命树”上活下来的人之一。

　　“33年了，那个场景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今年45岁的张晓红向重庆晚报记者回忆那场特大洪水时，不由得渗出眼泪来：“我和弟弟当时才十多岁，大人都外出打工，如果不是那棵树救了我们姐弟，哪里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张晓红说，当日，她和弟弟也是被一个回浪卷到了洪水中，“我们后来糊里糊涂地挂到了树上，而就在我们死命抓住树枝时，我们看到不少人和牲畜被洪水卷走。那种生死一线间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张晓红说，救命树带给他们的感动不止如此。“就在大洪水的第二年，这棵20多年树龄的桉树突然慢慢枯死了。”张晓红感慨道，“我们都感觉，这棵树似乎是把自己的命续给了我们9人，不然，好端端地咋个会枯死？”大桉树为何会枯死？这个原因至今都无人知晓，但桉树救命的故事，却在濯水古镇流传。

　　在张氏姐弟今后的人生路上，“感恩”两个字成为他们行为的准则。“我和姐姐都是做生意的，我们一路下来，除了靠自己的勤劳，更有无数好心人在帮助我们，我们姐弟总感觉，这是救命树带来的幸运。”今年43岁的张先中目前居住在黔江，他说，12年前他去上海，身无分文，全靠遇到濯水的老乡，在生活和工作上尽力帮助他。

　　张晓红的一位朋友叫吕春阳，也在濯水镇上做生意。吕春阳说：“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不管事情大小，张晓红就会尽力去帮别人。她在镇上人缘很好，店里忙不过来时，大家也都愿意帮助她。”

　　“如今我已四世同堂”

　　据悉，目前，救命树救下的9人中，已有3人病逝，常住黔江和濯水的只有4人。在这4人中，今年77岁的刘正娥年龄最大。

　　虽然已经年过七旬，说话不太利索，但当记者问起33年前那棵古树救命的事情时，老人表示印象非常深刻，“我带着眼睛失明的儿子躲过了那场洪水。当时雨下得很大，淹了很多房子，水快要漫上来了，我们就拿着随身的东西往楼房高处跑！”刘正娥老人回忆道，逃命时，自己没站稳，一下子就摔进水里面了。

　　“我们随着浪漂，儿子摸到一棵树，他一把举起我，把我挂在树上。”说到这里，刘正娥浑浊的眼里闪着泪花：“儿子身体其实一直很差，也就在那场大洪水后第二年，得病去世了。儿子去世，是我最大的遗憾，但也是因为这棵树，让我们母子活下来。”

　　今年30岁的王仕军是刘正娥的孙子，王仕军说，奶奶虽然丧子，但是姥爷和父辈对奶奶都非常好，特别是姥爷，一点重活都不让奶奶干。“我的子女都很孝顺，对我好，我的身体才能这么好。”刘正娥说。

　　如今，刘正娥已经是四世同堂，最小的孙女也有2岁。老人露出已经缺了的牙齿，面带笑容大声地说：“我经常想，都是救命树给了我这么大的福气。”

　　重庆晚报首席记者 郝瑶 记者 贺怀湘 实习生 谭晨蕾 摄影报道

　　林业部门：

　　救命树让当地人更加重视环境

　　如今濯水镇森林覆盖率达56%

　　濯水镇林业站站长罗勇告诉重庆晚报记者，1982年的特大洪水，让政府和当地居民都更加重视人与自然的关系。“目前，只要是在濯水镇砍伐树木的个人或单位，都必须签订承诺书。”罗勇边说边向记者展示了这份承诺书。记者看到，承诺书严格规定了砍伐的地点、数量、作用等。

　　“1982年后，虽然还有两次洪水侵袭濯水，但是再也没有对居民的生命造成过威胁。”罗勇说，目前，105平方公里的濯水镇森林覆盖率为56%，而这个数据，高于2014年全市平均森林覆盖率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