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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财经日报
乔治·索罗斯
2014年卷入乌克兰危机,意味着俄罗斯总统普京对作为欧盟成立基础的价值和原则以及对自1945年以来保持欧洲和平的体系进行了根本挑战。欧洲领导人和欧洲人民都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一挑战的规模,更不用说如何应对这一挑战了。
普京政权至少在短期成功赢得了相对欧盟和美国的战术性优势,后两者决意避免直接军事冲突。
西方给予饱受战乱的乌克兰的只有象征性的支持。同样令人不安的是国际领导人一直不愿给予乌克兰新的金融承诺,尽管其外汇储备压力日增,大有爆发全面金融崩溃之势。结果,仅仅是军事行动的威胁就有可能让乌克兰经济崩溃。
普京似乎假装抛出大妥协的前景,俄罗斯帮助打击“伊斯兰国”——比如不向叙利亚提供S300导弹(从而保证美国的制空权)——以换取美国让俄罗斯控制其所谓的“近邻”。美国总统奥巴马接受这一交易的话,整个国际关系结构就将大大偏向于使用武力。这将是一个悲惨的错误,带来深远的地缘政治后果。
乌克兰的崩溃将是北约的惨重损失,并且间接剧烈影响到欧盟和美国。胜利的俄罗斯将给存在大量俄罗斯族人口的巴尔干国家形成严重威胁。北约不再能够支持乌克兰,反而必须在自己的土壤上自卫。
欧盟政治凝聚力风险甚至比军事风险还要大。欧元危机已将一个由平等主权国家自愿牺牲一定独立性、以追求共同利益的无比紧密的联盟,转变为一个由债权国和债务国组成的联合体,债务国为了满足债权国的条件而焦头烂额。
这一新欧盟既不平等,亦非自愿。事实上,对许多债务国年轻人来说,欧盟就像是一个外国压迫者。大约30%的新当选欧洲议会中反欧盟政党占到多数。
这一内在软弱性导致普京的俄罗斯——其本身吸引力也相当弱——成为欧盟的劲敌。匈牙利总理奥班居然将普京引为榜样。
欧洲的领导人和公民都没有认识到俄罗斯卷入乌克兰危机是对欧盟及其治理原则的打击。必须明确,对于一国或一个国家联盟,在战时还追求财政紧缩是不合适的,而欧盟一直在这样做。所有的可用资源都应用于战争用途,即使这需要增加预算赤字。
欧洲是幸运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在面对俄罗斯的威胁时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欧洲人。她是最坚定的制裁支持者,比其他领导人都更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否定德国的公众意见和商业利益。但德国也是财政紧缩的主要支持者,默克尔需要明白这些立场中的矛盾。
针对俄罗斯的制裁是必不可少的,但也不是没有副作用。欧洲经济体(包括德国)正在蒙受损失,因为制裁的抑制效应放大了已经起作用的衰退和通缩力量。相反,帮助乌克兰自卫能给乌克兰和欧洲带来刺激效应。
欧盟成员国陷入了战争——它们必须开始这样行动。这意味着丢掉财政紧缩承诺、认识到帮助乌克兰自卫比希望他们不必捍卫欧盟本身更好。
乌克兰需要立刻注入现金,比如200亿美元,并许以需要时还能追加的承诺,以避免金融崩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IMF[微博])可以像往常那样提供这笔资金,并由欧盟承诺匹配IMF的贡献。实际支出仍由IMF控制,并根据意义深远的结构性改革的实施情况进行。
在乌克兰,还有一个因素有利于欧盟:该国新领导层决心纠正前任政府的腐败、管理不善和滥用职权。事实上,它已经制定了一个详细战略将家庭天然气消费降低一大半,计划拆分腐败的天然气垄断商——国家天然气公司并摆脱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
在2015年及其后支持新乌克兰是欧盟所能做的最有性价比的投资。这甚至能够帮助欧盟重新获得让欧盟得以诞生的统一精神和共同繁荣。简言之,通过拯救乌克兰,欧盟也可以拯救自己。
(作者系索罗斯基金管理公司主席,著有《欧盟的悲剧》。CopyrightrojectSyndicate,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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