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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墨尔本1月5日电通讯:几家欢喜几家愁——备受争议的澳圣诞岛难民营见闻
新华社记者宋聃 徐俨俨
每天早晨,在澳大利亚圣诞岛面朝印度尼西亚的海岸总能看到一大一小两艘军舰在航行。
“那是澳海军和边防部门针对可能的难民船在联合巡逻,”圣诞岛上一家旅馆的老板对新华社记者说。
圣诞岛远离澳本土,像是遗落在印度洋上的一颗珍宝。对从印尼冒险漂洋过海寻求难民庇护的偷渡船民来说,圣诞岛名副其实,如能大难不死成功登陆并如愿获得澳大利亚当局身份认可,他们将展开第二次人生。
为应对不断增加的偷渡者,澳政府2008年耗巨资在圣诞岛建立了难民拘留中心(难民营),临时收容截获的偷渡客。
随着偷渡者激增、安置以及相关设施的维持费用飞涨,岛上的偷渡船民成为饱受争议的敏感话题。记者日前探访了岛上两座难民营,一窥他们劫后余生的现状。
据岛民介绍,在这个仅135平方公里的小岛上,除了1500多名居民外,岛上两大难民营中居住着约2500名偷渡船民。他们大多来自斯里兰卡、阿富汗、缅甸和中东等地,几经辗转冒着海上倾覆、暴晒脱水的危险,经蛇头帮助从印尼乘小船跨越印度洋。赌上全家老小性命和全部家当,只为抵达这个岛,借此进入澳大利亚。
然而,他们当中很多人因海难而永远无法登陆,那些抵近岸边的幸存者,被澳大利亚政府临时安置在岛上的难民营。根据去年7月19日澳政府公布的新政,偷渡船民未来会被遣送到邻国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难民中心,即便经过甄别符合难民身份,也只能留在巴新,终生不得在澳大利亚定居。
由于难民话题敏感,几乎无法经正常渠道获得准许采访难民营,因此记者在不违反当地法律的情况下进行了一番了解。
岛上两座难民营分别位于T字形小岛的东北和西北。东边的规模较小,供家庭居住;西边的营房里全部是单身男性,营舍门禁和守卫都更为森严。
位于机场附近的家庭难民营并没有明显的入口或标志,只是道路两旁开始出现铁丝网,后面是成片集装箱改造成的营房。如果没有发现铁丝网上澳大利亚移民局的标识,很难将难民营同毗邻连成一片的娱乐中心区分开来。
道路右侧铁丝网后的营房有不少玩耍的小孩,水泥地上摆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玩具,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包未开封的零食。两个黑头发大眼睛的小女孩好奇地靠过来,用英文打招呼她们只是羞涩地笑,记者见状改用波斯语,两个小姑娘惊奇地互看一眼,咯咯笑着开始说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不一会儿,一对抱着婴儿的夫妇也聚拢过来。丈夫叫哈桑,他们来自伊朗,襁褓中的孩子刚满8个月,他们已经在难民营居住了半年之久。“这里条件很好,水、空调、食物,大一点儿的孩子还可以在这里上课。”
“岛上大约有500名寻求庇护的伊朗人,我们不知道要等多久,会被送到哪儿去。”话虽这么说,但哈桑的神色平静,有种劫后余生的淡定从容。大人和孩子们的衣服干净整洁,看上去日子过得松散闲适。由于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难民营还在建设,这些偷渡船民未来何去何从尚难预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偷渡者的持续涌入对这个袖珍小岛上的居民和自然环境都造成了影响,与岛民谈起难民问题,气氛就不再那么轻松。
在岛上一家旅行用品店里,健谈的店主向记者打开了话匣子:“大家对偷渡船民的心态非常复杂,一方面他们的存在给岛民带来了工作,10%的岛民靠给难民营提供服务维生;但同时我们也背负着沉重负担,难民营里的空调、饮用水、食物一应俱全,都是纳税人在埋单。”
圣诞岛远离澳大利亚本土,岛上三分之二属于国家公园,生态蛮荒原始,几乎所有生活物资都要通过海运或空运输送,物价很高。一个简单的三明治要价15澳元(约合81元人民币),每升柴油2.3澳元(约合12.4元人民币),均比本土高出30%至50%。向难民营的投入,已成为澳政府不断扩大的赤字来源之一。
据岛上工会组织前负责人介绍,一直以来,圣诞岛唯一的经济支柱就是磷矿。随着磷矿资源开采殆尽,难民营为岛民提供了新的机会。目前,小岛上的旅店、餐饮客源基本上都来自难民营的工作和服务人员,没有他们很难想象岛上经济如何维持。
“有难民营才有生意啊,不然磷矿开采完,大家就只能搬走了,”岛上一家中餐馆的老板对记者说。
不断增加的偷渡船民规模对小岛上的野生动物也造成影响。圣诞岛国家公园巡查员阿兹米认为,岛上人类活动的增加,尤其是难民营的扩张,给岛上的动物带来不可忽视的影响。
圣诞岛一大世界奇观是各类螃蟹大迁徙。“从统计数据上看,近几年一些螃蟹的数量在急剧减少。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更多人了解这里的情况,尽一切努力去保护。”
有澳大利亚舆论认为,包括现总理阿博特在内的澳历任政府虽接连出台严厉政策打击偷渡船民,但偷渡者仍对这些变化频繁的政策抱有憧憬,加上澳大利亚和印尼两国因“窃听门”事件心生龃龉,印尼对难民船开始持放任政策,即便有军舰澳方也很难抵挡汹涌的难民潮。一名偷渡船民告诉记者,他们决意寻求更好的生活,“要么随船沉没,要么进入澳大利亚”。
就在记者离开小岛的当天,2014年第一艘难民船靠近圣诞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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