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蒂尔执政或成中马关系磨合期

郑瑟

　　马来西亚新任总理马哈蒂尔18日先行公布了由14人组成的内阁名单，基本确定了新政府主要部门的部长人选。目前，该名单已获国家元首批准，新内阁于21日宣誓就职。

　　不过，新内阁名单并不完整。上一届政府所设立的外交部长、国际贸易和工业部长、旅游部长、总理府部长等职位仍处于空缺状态。新内阁名单中，外交部长以及国际贸易和工业部长人选处于缺位状态。

　　马来亚大学中国研究所副所长饶兆斌判断，在主攻内政的工作重心下，马哈蒂尔在外交方面可能会更多延续先前的政策。但马哈蒂尔毕竟不同于纳吉布，对国际事务以及马来西亚外交所能发挥的作用，他和纳吉布的看法有所不同。

　　按照马来西亚的内阁传统，外交部长通常不是外交事务的主导者。马来西亚战略与国际研究所研究员沙赫里曼·洛克曼认为，马哈蒂尔目前的精力主要放在国内改革上，因此，任命外长并非迫切需要。而且，马哈蒂尔可能会寻求主导所有与外交相关的事务，极为丰富的外交经验让他对此充满信心。

　　此前，马哈蒂尔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说，新政府愿与世界各国保持良好关系。在大国关系上，马来西亚会尽可能保持中立，与所有国家保持友好。

　　此前有观察人士认为，新政府联盟的对华政策和态度，将与前总理纳吉布在任时大不相同。

　　马来西亚新总理马哈蒂尔表示，将遵守此前与中国达成的所有协议。在这之前曾有报道称，新政府将对中国在马来西亚部分项目的可行性进行重新审核。

　　据《南华早报》报道，马哈蒂尔在一个记者会上回答提问时表示：“就中国领导人和中国人民目前关心的这个问题而言，我们已经表述得很清楚，将重新审视所有这些合同，因为对政府来说，这些合同非常贵，会让我们背上无力偿还的巨额债务。”不过他又补充说：“我们会遵守所有协议。”

　　5月9日的大选中，马哈蒂尔代表的“希望联盟”战胜了“国民阵线”，实现了该国60年来首次政权更迭。此前有观察人士认为，新政府联盟的对华政策和态度，将与前总理纳吉布在任时大不相同。

　　在纳吉布执政九年的最后几年期间，马来西亚与中国的经贸关系逐步升温。其中颇具里程碑意义的事件是，纳吉布在2016年一次访华期间，签订了总价值约1440亿林吉特(约360亿美元)的协议。

　　但马哈蒂尔对当时签订的一个重大项目的可行性表示怀疑：550亿林吉特的东海岸铁路连线(East Coast Rail Link)。该线路将把马来西亚东部海岸的农村地区和西部富裕的雪兰莪州巴生港连接起来。

　　马哈蒂尔和他新任命的部分经济顾问认为，这条长688公里的铁路太贵了，而且不会给普通马来西亚人带来重大好处。大选过后，马哈蒂尔曾表示：“中国在处理不公平条约方面拥有长期经验，他们一般是通过重新协商来解决。因此，我们也应该向他们学习。如果需要的话，重新谈。”

　　马来西亚槟城研究所研究员黄进发对澎湃新闻表示，马哈蒂尔此前已表明他并不排斥中资，“只要是真正有利于马来西亚，马来西亚必然张开双臂欢迎。”

　　暨南大学中马关系研究中心副主任唐翀此前对界面新闻表示，马哈蒂尔再上台不会对中资企业带来太大风险。从历史来看，马来西亚政府非常熟悉如何跟中国打交道，深谙如何在跟中国的接触中获得良好的利益结合。他说，竞选期间候选人需要一些争议话题来激发选民情绪，但执政后便会从理性出发来评估和协调利益。

　　全球化智库一带一路研究所执行所长黄日涵也引述马来西亚议员的话说，中国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与马来西亚的合作是全方位的，马来西亚不可能脱离中国投资，两国间交流已经非常深化，中国大多数投资也有利于当地经济发展，可以实现互利共赢。

　　唐翀表示，一些马来西亚人在中资企业问题上确实带有一些情绪，不过这并非针对中国，而是马来西亚政府在某些问题上不够透明，导致民众不了解马来西亚究竟得到了什么益处。

　　对于马来西亚国内的一些质疑声，黄进发认为，中资企业可以学到的一课是如何做好“入境问俗”，更好地理解被投资国的政治经济社会。唐翀也指出，这次大选提醒中资企业，在和其他国家政府保持良好关系的同时，还要注意全面、深入地与当地民众交流，了解当地民众的特定诉求，更好地讲述自己的企业故事。

　　马哈蒂尔曾5次访华、2次来华出席国际会议。1985年11月，他率领一支200人规模的经贸代表团首次访华，强调中国对地区的政治和安全、以及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将作出积极贡献，主张中马要“求大同、存小异”，以经济拉动两国关系发展。

　　上世纪九十年代堪称中马关系的“蜜月期”，两国关系的热度从经贸领域延伸至政治关系。1993年6月、1994年5月、1996年8月、1999年8月，马哈蒂尔先后四次密集访华。当时，“中国威胁论”在东南亚盛行，马哈蒂尔是第一个站出来明确反对这种论调的东南亚国家领导人。

　　此后，2001年2月和10月，马哈蒂尔又先后两次来华，分别出席博鳌亚洲论坛和在上海举行的APEC领导人会议。

　　2013年10月，习近平主席出访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期间，专门在吉隆坡会见了马哈蒂尔，赞赏他多年来为推进中马友好合作作出的重要贡献，并称他是“中国人民敬重的老朋友”。

　　纳吉布执政的9年间，是中马经贸关系尤其是中国对马投资快速发展的一段时间。正是从纳吉布出任总理的2009年开始，中国连续9年成为马来西亚最大的贸易伙伴。根据中方统计，去年中马双边贸易额达960亿美元，占中国与东盟贸易额的18.7%。

　　2013年，中马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同样在这一年，中国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由于纳吉布对中国投资持开放态度，马来西亚逐渐成为中国投资的重要目的地和“一带一路”重要节点。2016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显示，当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中，马来西亚居第三位。

　　港口和铁路项目成为中马基础设施建设合作亮点。去年，由中国电建集团兴建的马来西亚马六甲皇京港深水补给码头项目一期填海工程启动。随后，中国交通建设股份有限公司投资130亿美元承建的马来西亚东海岸铁路项目开工。该项目全长600公里，将把马来半岛东西海岸连接起来，是中国在马投资最大的项目之一。

　　同时，房地产行业也是近年来中企投资马来西亚的主要领域。从2013年起，碧桂园、绿地、富力、雅居乐等国内著名房企纷纷进入马来西亚市场。其中，在马来西亚与新加坡隔海相望的新山市伊斯干达经济特区，碧桂园斥巨资打造的“森林城市”最具代表性。仅在新山一地，绿地拥有两大地标项目，并参与建设吉隆坡“大马城”项目;富力则在新山拥有多个地块用于住宅和商业物业开发。这些项目投资额少则数十亿元，多则数百上千亿元。

　　此外，中企在马来西亚投资的大项目还包括阿里巴巴开发的首个海外电子世界贸易平台、吉隆坡轻轨三号线项目、电子商务物流中心、联昌证券等。香港《南华早报》去年8月报道称，中企在马的11个项目凸显中国影响力，这些项目分布在马来西亚东西两部分领土的多个州。

　　此外，马哈蒂尔阵营重要成员、民主行动党的华裔领袖林吉祥明确表示不会反对中资，将继续和中国保持良好关系。林吉祥之子林冠英作为现任槟州首席部长，更是对中国投资表示欢迎。因此，华裔背景的重要政治人物和力量无疑也将对马哈蒂尔形成掣肘。

　　值得注意的是，马哈蒂尔胜选后明确表示，支持中马合作落实“一带一路”合作项目。五年前，他与习近平主席对话时，曾盛赞中国的和平发展、睦邻友好方针，看好中国经济发展前景，并就两国务实合作提出建议。

　　无论从过往对中国的立场，还是今后提振经济的需要，马来西亚都已无法离开对东南亚影响巨大的中国，马哈蒂尔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政治需要，也会继续保持并发展对华关系。日前，马哈蒂尔自称将在执政一两年后让贤，这段时间可能成为中马关系的磨合期，但不会影响中马关系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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