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中非论坛演讲：闽企该去非洲

郑瑟

来源：闽商报

经济的发展是一个持续的技术创新、产业升级和结构转型的过程，这取决于一个国家如何利用和整合土地资源、劳动力、资本和基础设施。曾经，任职于世界银行的林毅夫曾14次考察非洲，他认为，将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非洲，既是势在必行，也是双赢的。

　　“中国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还可以再现春天，而非洲就是全球产业转移的最后一站。”原世界银行高级副行长、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国务院参事林毅夫在此次“走进非洲•中非产业经济合作峰会”做了精彩演讲。而在他看来，这预示着非洲将成为下一个投资热土。

　　林毅夫透露的投资转移经济学：下一站，非洲

　　非洲庞大的劳动力市场也将为中国劳动密集型企业的转移提供巨大空间，中国企业可以获得更低工资的劳动力，从而获取更高的利润，而对于非洲而言，非洲政府若能学习中国政府的一站式工业园区服务，并由政府首脑亲自招商引资，将会极大增强中国企业家投资非洲的信心，也将带领非洲经济的发展。

　　斥衰退：20年内，中国经济仍将保持7.5%-8%的高增长

　　林毅夫认为，最近唱衰中国的声音特别多，认为由于中国内部的体制、机制造成了经济增长的不可持续。但中国经济增长放缓，主要是外部因素引致。未来中国还有20年或者更长快速发展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内，中国还能维持7.5-8%的GDP增速。

　　在分析日本、欧美、东南亚、“金砖五国”近些年的经济情况后。例如，2010至2012年巴西的增长速度分别为7.5%、2.7%、0.9%，印度为10.5%、6.3%、3.2%。不仅如此，许多结构比较完善的高收入新兴工业化经济体也在同一时期出现了同样的下滑。这三年间韩国的增长速度分别为6.3%、3.7%、2.0%，台湾为10.7%、4.1%、1.3%，新加坡为14.8%、5.0%、1.3%。

　　林毅夫指出，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从2010年第一季度开始下滑，主要是因国际经济疲软造成的，外部的周期性因素所致。

　　林毅夫分析到，经济增长有三大亮点，出口、投资、消费，由于中国出口主要市场欧美市场持续低迷，导致中国出口增长减缓；国际投资增速慢，也影响在国内的投资；目前只有国内消费比较正常。林毅夫说，“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欧洲经济疲软，美国GDP2011年增速只有1.8%，2012年也只有2.0%，远低于正常的3%水准，而欧洲与日本也保持很低的增幅甚至是负增长，这让出口这部马车变慢下来。”

　　林毅夫认为，目前，中国高投资回报的机会仍旧很多。发达国家相应配套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很完善，没有多少可以增长的空间，发展中国家却不一样，尽管有一些产能过剩，但相对于发达国家而言，产业还有升级的空间。加上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比如高速公路、高速铁路不少，但都是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设施，城市内的设施还远远不够。

　　发展中国家的环境也需要有进一步的改善，那投资到环境治理的空间也就很大。随着现在城镇化的提出，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住房，改善社会工程的必要，这些投资都是能够得到很高的经济回报，这些都是非常好的机会。

　　去年，国家审计署提供了一个数据，中央与地方的负债比重不到40%，而很多发达国家的负债率是100%，甚至更高，这代表政府的财政支出状况非常良好。加上政府尚且有3万多亿美元的外汇储，而民间的储蓄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52%，在人民币升值的情况下，到2020年后，人均收入完全可以达到1.27万美元，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我国将成为高收入国家。

　　此外，按东亚经济体多年的经济增长来看，林毅夫还认为，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的发展轨迹、发展模式跟东亚经济体是一样，从理论上来说可以保持多年的高增长。日本维持了20年年均9.2%，新加坡20年年均8.6%，台湾20年年均8.3%，韩国20年年均7.6%的增长。中国也在走这一条路，甚至有更多的后发优势，从技术和产业的实力来讲，中国应该还能保持20年平均每年8%的经济增长潜力。当然，要把这个潜力挖掘出来需要很多努力，包括深化改革开放，把经济转型中存在的一系列问题解决掉。

　　正当时：中国劳动密集型产业到了必须要转移的关口

　　反观日本1960年代以来，经历20多年的快速发展后，面临工资上涨，它就把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转移到韩国、台湾、香港、新加坡。林毅夫认为，中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也到了这个关口。

　　针对这一点，林毅夫还认真考察了数据，目前，国内一线工人的工资水平在400美元到500美元之间，如果十八大提出的发展目标能实现，到2020年，蓝领工人的工资至少一个月是在1000美元到1200美元之间。这意味着当前有竞争力的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工资成本会非常高，这个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是工资，若工资大幅上升对其是个致命打击。面对这样的竞争压力，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出路是什么？林毅夫认为，要么就转移，要么就从这个行业中退出。

　　林毅夫认为，目前劳动密集型产业中必须留在国内的这一部分行业已经走向了“微笑曲线”的两端，一端是销售与品牌，另外一端是设计与研发，把加工的一部分转移到海外工资水平比较低的地方去是世界经济发展的规律。当初英国、美国、日本都是这么做的，后来的亚洲四小龙也是把这一块转移到中国内地。现在，中国把加工往外转移也是必然的。思路决定出路。中国如果能像60年代日本将亚洲“四小龙”作为产业升级机会一样，就很可能重复那些国家飞速发展的历史，取得长期的高增长，再获得制造业的新春天。

　　新热土：非洲才是产业转移真正的最后一站

　　林毅夫说，国内东西部之间的产业转移已经没有太大空间。大部分中西部的劳动力已经转移到东部沿海地区，所以才有2.7亿的农民工，现在东部沿海地区跟中西部的工资差距顶多是30%。在这种情况下，到海外去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为什么偏偏是非洲，林毅夫给出了几个扎实的理由。第一是人口的规模，越南的人口是8800万人，柬埔寨的人口是1400万人，缅甸的人口是4800万人，中国加工制造业雇佣劳动力在1.5亿人之多，在这种状况下，如果加工制造业的劳动力往越南、柬埔寨去转移，当然是比较近，但是转移过去我们发现，他们因为劳动力匮乏，反而工资上涨比例要远远超过中国。

　　而非洲，不但工人工资目前处于全球最低的状态，它的人均收入只有中国的1/4，还有很多国家的收入水平连中国1/10都达不到。而且，因为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有10多亿的人口，那就延续中国改革开放多年来的工资模式，很可能在25年内他们的工资基本上是不会上涨了。这样的优势让非洲成了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转移的首选之地。

　　2011年3月，林毅夫在看到这样的大趋势下，建议时任埃塞俄比亚总理梅莱斯到中国针对皮革与制鞋业招商。2011年8月，梅莱斯利用来华出席第26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开幕式的机会，邀请一批中国企业家到埃塞俄比亚考察。应邀访问的华坚公司负责人在三个月后，即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郊区“东方工业园”投产，招募几十名当地员工到中国培训。不久，华坚生产的皮鞋装进了运往美国的集装箱。如今，华坚已成为埃塞俄比亚最大的出口企业，当地皮革品出口增长57%。而且华坚已经决定自己设立一个工业园，在未来三五年之内，把它发展成一个最先进的产业集群，雇佣三万人左右，最后达到十万人。

　　这样的成功案例预示着中国劳动密集型企业是可以成功转移到非洲。他说，尽管到非洲，物流从原来的2%提升到8%，但人工成本从原来的22%降低到2.2%，中间的利润差很大。这对不少中国企业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对非洲而言，如果利用中国这次产业升级的机会，能够像亚洲四小龙抓住日本产业升级的机会，相信非洲国家也可以快速成长，让自己的人民摆脱贫困。

　　林毅夫还说，这样的机遇还可以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因为现在对于非洲这块热土，除了大陆企业，不少韩国、台湾和香港的企业已经进入。对大陆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来说，要快速抓住这次机会，做“转型升级”。如果生产转移到工资便宜的地方去，可以提高竞争力，扩大市场，给升级指向的两端留出更大空间。同时，转移之后，关键机器设备和中间产品，往往还是会来自于中国国内，正如目前西方和中国之间(的产业转移)一样。这有利于中国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进行转型。

　　在该论坛，为了对福建民营企业如何转型升级等方面进行深入探讨，还特别举办了民营企业如何“走出去”的主题对话。林毅夫与香港祥龙集团董事长景浓，紫金集团董事局主席兼总裁郑振欣，鑫桥联合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施锦珊，圣贝国际牙科医疗投资集团董事长陈新贤，塞内加尔、埃塞尔比亚、卢旺达政府顾问海宇女士等多位闽商代表进行深入对话，可谓妙语连珠，并一致认同非洲是中国下一站投资的最新热土，尤其是劳动密集型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