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我的国家为写作者提供了不竭的资源

郑瑟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陈梦溪

北京时间4月4日晚，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在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儿童书展上公布，中国作家曹文轩最终折桂，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中国作家。国际安徒生奖素有“小诺贝尔奖”之称，是全世界儿童文学的最高奖项。值得一提的是，本届安徒生奖的评委之一是冰心的女儿吴青，也是安徒生奖第一位来自亚洲的评委。

国际安徒生大奖的官方网站上面对每一位最终入选者有一段英文的简介，其中对曹文轩的介绍是：曹文轩在中国农村长大，后来到北京大学学习，如今教授中国文学和儿童文学。他的童年虽然物质上贫穷，但情感和审美的丰富让他写出了第一部成功之作《草房子》（1997）。这本书是他的代表作，在中国获得了多项大奖，其中包括中国儿童文学最高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他那流畅、充满诗意的笔调，描写的是诚实的，有时是原始的，甚至忧郁的生命瞬间。《青铜葵花》（2005）讲述了一个城市小女孩想在乡村找到归属感的故事。“丁丁当当”系列（2012）则讲述了两个生活在中国乡村患唐氏综合征的兄弟俩的故事……

“我的国家为写作者提供了不竭的资源”

国际安徒生奖为作家奖，一生只能获得一次，表彰的是该作家一生的文学造诣和建树，又因该奖项只授予在世的儿童文学作家，且已获奖作家不可重复得奖，因此可以说它又是儿童文学作家的“终身成就奖”。国际安徒生奖没有奖金，每位获奖者会被授予一枚刻有安徒生头像的金质奖章和荣誉证书。

本报记者昨晚连线了天天出版社在颁奖现场的工作人员，他转述了曹文轩本人在得奖后想对国内读者说的话：“我利用了丰富多彩的中国资源，而这个资源是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不具备的，我的国家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为我们写作的人准备了一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资源。”

曹文轩在解释自己等待奖项揭晓的心态时说：“越是遇到重大的事情越显得平静，这完全是一种本能。”他称自己做好了不得奖的精神准备，因为入围的五位作家都非常强。从现场视频可以看到，等待奖项揭晓时，曹文轩略有些紧张，他脖子上佩戴着一条红色花纹的丝巾，这是他的新小说《火印》中的插图绘制的丝巾。在场不少同行的中国作家和工作人员也一起佩戴着《火印》的丝巾为他加油。

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帕奇·亚当娜在宣布了曹文轩的名字后也念出了颁奖词，称他“用诗意如水的笔触描写原生生活中一些真实而哀伤的瞬间”。

在出发去博洛尼亚国际儿童书展的前一天，曹文轩在采访时谦虚地称自己“并不是冲着那20%的得奖几率去的”，心情很平静，只是应国际儿童书展之邀与各国儿童文学作家一起交流和推动儿童文学的传播。记者了解到，3日才动身去意大利的曹文轩连时差都没有时间调整，直接来到了书展现场等待奖项结果的公布。

曹文轩现年62岁，去年他的新作《火印》一出版，3个月内的销量达20万册，他的《草房子》出版18年已经“300次印刷”。在刚刚公布的2015年作家榜上，曹文轩以860万版税的年收入位列第16名。

安徒生奖首次垂青中国作家

对于中国儿童文学走向世界，曹文轩曾在去年8月的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与外国儿童文学作家对谈时很不客气地指出“我们对世界的儿童文学非常了解，但遗憾的是，中国的儿童文学还不被世界了解”。曹文轩说，中国文学走向世界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莫言，儿童文学也有受益：“莫言的文学表现了中国这个国家的文学水准，这个水准就是国际水准，而儿童文学是中国文学的一部分，它始终与成人文学并驾齐驱。”

曹文轩称，现在中国的大门已经打开，但“从这个门口进入，是有一定时间的，走进门看里面的风景，更需要有一个过程”。曹文轩想要向世界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扇大门永远不会关上，大门里面有无边的文学风景，希望大家都来看一看。”

国际安徒生大奖是由国际少年儿童读物联盟开设，并以童话大师安徒生的名字命名的国际儿童文学大奖，曾由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赞助。国际安徒生奖于1956年首次设立儿童文学作家奖，并于1966年增设了插画奖，以表彰获奖者为青少年儿童文学事业做出永久贡献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家和插画家。

到目前为止，共有31位作家和25位插图画家获奖，获奖者多为欧美澳洲儿童文学作家、插画家，亚洲只有三名日本人（两名作家、一名插画家）曾获此殊荣，他们是1984年的安野光雅、1994年的窗满雄和2014年的上桥菜惠子。在曹文轩之前，此奖还尚未有中国作家获奖。2015年3月30日，国际儿童读物联盟公布了2016国际安徒生奖的提名长名单，共有28位作家和29位插画家入围，来自中国的作家曹文轩和插画家朱成梁都入围了此名单，而最终进入作家奖短名单（决选名单）的作家只有5位，曹文轩为这5位之一。

快访

评委揭曹文轩得奖奥秘

2016国际安徒生奖评委名单中其中一位是来自中国的吴青。作为中国最知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冰心的女儿和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吴青是新一届10人评委中唯一一位来自亚洲的评委，也是国际安徒生奖设立以来的首位中国评委。这届安徒生奖的评委分别来自中国、阿根廷、巴西、丹麦等十个国家。曾经有业内人士评论称，吴青出现在评委名单中，无疑为曹文轩进入五人短名单乃至最终获奖增加了筹码。

吴青在接受北京晚报记者采访时透露，自己最早和安徒生结缘是儿时母亲冰心给她讲过不少安徒生童话：“有的时候妈妈还现编故事，三个小熊的故事，她想到了什么就讲什么，根据我的问题还能再往下编。”吴青也曾经翻译过不少文学作品，这次通过国内的儿童文学机构，她被推荐为本届安徒生奖的评委。

吴青并没有避讳对于曹文轩的肯定，也不会因为国籍而刻意避嫌，“这个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我会支持所有好的儿童文学”。她直言曹文轩的小说是完全符合安徒生奖的评奖标准的，他的儿童文学并不仅仅局限于给儿童讲述天真美好的童话，而是有关于生活、关于人性、关于历史的描写，“曹老师的文章很不错，比如他写‘丁丁当当’系列就是写了残疾人，《铜牛》和《向日葵》也写了很多历史，人与人之间互相的关爱和那种对他人的责任感，这一点写得特别好。”

“儿童文学不是让孩子们生活在一个虚幻的美好假象中，也要让他们懂得现实的情况，这是我们所有评委都认同的。”吴青对晚报记者透露，评奖过程十分顺利，几乎没有什么争议，十位评委就达成了统一意见，通过这次评选的经历，她和其他九位评委因此还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

理念的契合成了曹文轩得奖的原因之一，与丹麦文学大师安徒生的经典作品如《卖火柴的小女孩》、《海的女儿》等童话故事并没有温馨美好的结局一样，曹文轩也曾经在讲述自己的创作理念时表示，现在儿童文学中别说残酷了连温暖都没有了，而仅仅是满足人的情绪，快乐、热闹、搞笑。

他认为，儿童文学不仅仅是给孩子带来快乐的文学，也是给孩子带来快感的文学，这里的快感包括喜剧快感和悲剧快感。一部世界儿童文学史上80%都是悲剧性的，曹文轩拿安徒生童话举例，安徒生童话的主体也是悲剧的。曹文轩曾说：“我的写作永远建立在三大基石之上：道义、审美、悲悯。这是我全部文字大厦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