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郑瑟

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夏秋

　

　　随着一组漫画的爆红，“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这句话成了网络上的流行梗。其实漫画作者并不是最早拿友谊的小船说事的人，美剧《老友记》里曾经出现过类似桥段。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古人们早就已经见证过，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李园：我妹很美。

　　黄歇：娶了。

　　李园：把我妹送进宫，你的儿子将来做楚王，你就是楚王他爹，我就是楚王他舅。

　　黄歇：欧了。

　　李园：我还想做楚王他舅，可我不想让你做楚王他爹。

　　黄歇：你妹!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早前的热播剧《芈月传》中，春申君黄歇成了暖男的代表人物。历史上的春申君，还真是因为友谊的小船倾覆，而死于非命的。

　　春申君有个门客叫李园，夸口说他的妹妹长得美极了，连齐王都慕名派人来求娶。这一宣传手法立即引起了春申君的注意，后来汉武帝时的李延年用北方有佳人一曲来宣传自己的妹妹李夫人，没准还是向李园偷的师。

　　见过千娇百媚的李姑娘之后，春申君就把她接入府中收做姬妾，对引荐美人有功的李园也是另眼相待，友谊的小船顺风顺水。过了一阵子，李姑娘怀有身孕，然而春申君却把她送给了别人。

　　春申君把宠爱的女子送给了谁?原来正是送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楚考烈王的后宫。在混乱王室血脉为自己谋利这件事上，春申君和秦国的吕不韦似乎想到了一处，奇妙的是，这两人的结局也异曲同工。果然，李姑娘入宫后得到楚王宠爱，顺利生下男婴，并被立为太子，母以子贵，李姑娘也被封为王后。作为王后的哥哥，李园立时身价百倍，随着地位的变化，他与春申君友谊的小船面临着逆流和暗礁。

　　春申君对楚王有拥立之功，在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新贵李园也是个颇有野心和城府之人，哪里甘心一辈子屈居春申君之下，把怀着孕的李姑娘送给楚王，一开始就是他出的主意。后来，李园开始私养死士，欲除去春申君，一则杀人灭口，这世上除了李家兄妹二人，再无人知晓太子的身世，二则李园可以对春申君取而代之。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春申君却对此毫无知觉。李园的所作所为并非滴水不漏，被春申君的另一个门客硃英察觉，然而春申君却不相信李园会背叛自己，完全无视硃英的警告。

　　结果，就在楚考烈王去世后的当月，春申君被李园事先埋伏好的死士砍死，身首异处;不仅如此，他还屠灭了春申君满门。因为对友谊的小船有着坚定的信念，春申君成了战国四公子中唯一一个死于非命的人。

　　刘贺： 我想要来点儿实权。

　　霍光：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咋不上天?安个淫乱荒唐的罪名，给我废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霍光：立我女儿做皇后!

　　刘询：我故剑情深。

　　霍光：毒死你老婆，立我女儿做皇后!

　　刘询：你给我等着!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前一阵海昏侯墓的发掘，创造了多项考古纪录，在海内外引起了轰动。说起这个海昏侯，也就是汉废帝刘贺，就不得不提到霍光和后来的汉宣帝刘询。霍光与刘贺、刘询友谊的小船，同样是说翻就翻。

　　作为名将霍去病的异母弟，霍光在汉武帝后期以及汉昭帝时期深受皇帝信赖，一时之间成为权倾天下的重臣。昭帝无子而亡，霍光迎立当时的昌邑王刘贺继位。然而友谊的小船经不起君臣争夺权力的考验，仅仅27天之后，刘贺就被霍光废黜。

　　经过这次教训，霍光决定将从民间寻回的武帝曾孙刘病己推上皇位。刘病己因武帝时的巫蛊之案受到牵连，有过一段在民间放养的经历，继位后改名为刘询，即汉宣帝。霍光心里打着小算盘，宣帝来自民间，在朝堂上根基浅，应该翻不起大浪，然而就是这个他眼里翻不起大浪的刘询，笑到了最后。

　　事实上宣帝在霍光有生之年基本上都顺着他，除了立后这一件事。刘询还未继位时已经娶民间女子许平君为妻，二人育有一子刘奭(音同是)。无论对于皇帝还是权臣来说，联姻是防止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一大保障，因此霍光颇希望宣帝立自己的女儿为后。可是宣帝是个外圆内方的人，自己挺有主意，心想国家大事我都随你了，我自己的家事得让我自己做主。

　　宣帝不是没头脑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的刘贺，他用了个曲线救国的办法。刘询下了一道诏书，声称要寻找自己在落魄之时曾用过的一柄故剑。大臣们一琢磨，皇帝连用过的剑都那么看重，那么微时的故人，皇子刘奭的生母许平君，他应该更加珍视了，于是奏请宣帝立许平君为后。

　　这件事宣帝驳了霍光的面子，霍光还没有怎么样呢，他的夫人倒按捺不住了，趁许皇后再度怀孕待产时，勾结太医署女医淳于衍将许皇后毒杀。许皇后前脚刚死，霍光的女儿霍成君后脚就进了宫，没多久被继立为后。然而，随着宣帝与许皇后爱情的巨轮被人为撞翻的真相浮出水面，霍家人和宣帝友谊的小船，就被海啸拍成渣渣。

　　霍光死后，宣帝虽以超高规格待遇将他风光下葬，但是剪除霍氏的行动势在必行。最终霍氏因反击政变失败招致灭族，霍皇后被废，十二年后她在无望中自杀死去。

　　英宗：兀那套马的汉子，吃相太难看了，派几千人上我们家串门，你至于吗?

　　也先(左耳进右耳出状)：下回再说，下回再说，差旅费呢?

　　英宗：你不是吧?报三千多人来，实际只来了两千多，扣钱扣钱!按实际人数发!

　　也先：你这是对我的侮辱你造吗?找削啊，啊?抄家伙!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自明朝洪武年间开始确立的朝贡贸易体系，秉持着“厚往薄来”的原则，对于向明朝纳贡的外国使臣，一律给予比进贡物品价值高出许多的赏赐，以示天恩。永乐一朝以来，从漠北到南洋，前来朝贡的使节队伍络绎不绝。

　　明朝北方的蒙古瓦剌部也从朝贡贸易中尝到了甜头。起初瓦剌使臣的队伍一般只有几十人，朝贡的频率也就一年一次或隔年一次。明英宗正统初年开始，瓦剌使臣的人数逐年增加，最多的时候竟达到了两三千人，而且有时候还会一年来两次或两次以上，所到之处地方政府都要负责接待食宿。

　　这样搞法，明英宗大呼吃不消，正统七年的时候，他向瓦剌喊话，要求将使团人数控制在三百人，但瓦剌人却我行我素。不仅如此，瓦剌进贡的马匹和皮革有的时候质量较次，明政府还是得大把花银子犒赏使团，另外再将发给瓦剌可汗、太师、王公大臣的赏赐交由使团带回去。

　　正统十四年春，也先又一次派了个庞大的朝贡使团来打秋风，号称有三千五百多人，实际只来了两千五百多人，多报了一千人。这种厚脸皮行为，通常是友谊小船说翻就翻的一大原因。明廷忍无可忍，命令只按实际人数发给赏赐，并将贡马削价五分之四。也先勃然大怒，于七月发兵，大举进攻明朝边境。英宗偕同太监王振，率军50万御驾亲征，八月抵达大同。由于瓦剌的千人使团队伍常常往来于朝贡之路上，对明朝北部特别是大同的边防熟门熟路，结果可想而知，明军于班师回撤的途中在土木堡被围，伤亡惨重，英宗被俘，史称土木堡之变。

　　虽说后来在于谦的指挥之下，明朝取得了京师保卫战的胜利，英宗也历尽千辛终于南返。可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他从皇帝变成了阶下囚，又从阶下囚变成了被软禁的太上皇。亏得他命硬，比占了他皇位的弟弟身体好，才在七年后趁景泰帝病重时，又通过夺门之变重新复辟。

　　此时，搅乱明英宗一生的瓦剌部首领也先，已经被部下刺杀身亡将近三年。

文并供图/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