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性机遇”让中非双方开展更高水平的合作有了可能

郑瑟

　　江苏对非合作产能推进会日前在南京举行。南非、肯尼亚、埃塞俄比亚、坦桑尼亚四国驻华使节、外交部非洲司副司长戴兵等出席。会议间隙，戴兵、肯尼亚驻华大使金扬久伊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

　　戴兵说，我国正在大力推进转型升级，非洲刚刚步入工业化初期，“是历史性机遇”让我们双方开展更高水平的合作有了可能。金扬久伊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非常希望包括江苏在内的企业到非洲去。肯尼亚的矿产、农业等方面，都迫切需要中国的企业家们去开发”。他认为，“中非产能对接，不是中方单方面对非扶持，而是我们也想借此转型升级，取得新的发展”。“这不是把中国不要的比如高污染的企业、剩余的产业送到非洲去，而是把我们优质的、富裕的产业能力，和工业化初期的非洲对接，实现互利共赢”。“非洲未来5到10年的发展战略，和我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是双方发展战略对接的历史性机遇”。

　　中非合作各有需求，也互有优势。金扬久伊说，肯尼亚资源丰富，亟待开发，“可以合作的领域很多，矿产开采和加工、农业、信息产业、旅游业等等”。他尤其强调，“特别欢迎江苏的企业来肯尼亚，与我们一起找矿、开采矿山和加工矿石”。他说，肯尼亚有钛、铜、石油等等，对于我们来说，矿石的寻找、开采和加工是一个全新的行业。肯尼亚还是传统的农业国家，目前经济以农业为主，“江苏企业可以帮助我们销售热带水果，比如芒果、菠萝等等，也可以进行农产品加工出口”。

　　此前中国不少企业到非洲发展，有成功的，但失败的也不少，“过去在非投资经验，是一个企业在某一个领域单打独斗，形不成群体气候。下一个阶段，我们逐步引导企业集群化发展，比如像江苏张家港其元集团在埃塞俄比亚建的东方工业园区”。戴兵分析，“产能合作是系统工程，借鉴国内改革开放经验，将相关的企业联合起来，手拉手走出去，比如在东方园区，就集合了生产型企业、加工型企业、服务型企业，相互支撑，一起发展，这样容易扎下根”。另一方面，也需要产业的上下延伸，比如钢铁厂过去了，最好把铁矿勘探、开采，以及下游钢材生产和销售也都带过去。“这种产业链式的发展，更能保证企业的经济效益，也能为当地提供更多的就业、为产业增加附加值，也是互利共赢”。

　　2000年，中非贸易额105亿美元，而去年高达2200亿美元，增长了几乎22倍;而2000年，中国投资非洲几乎为零，商务部最近提供的数字显示，在非洲非金融类投资额已超过200多亿元，实际数字会更大。接下来，国内多部门将联手制定配套政策、措施，鼓励和支持企业到非洲投资兴业，这些政策将充分关照中小型企业和民营企业。

　　中国对非洲的援助，本着平等、互利、共赢的精神，奉行“不干预内政政策”。近十年，中国与非洲贸易规模逐年增大，中国企业对非洲的投资规模随之水涨船高。

　　但是，部分西方媒体认为，中国在非洲的投资是“新殖民主义”。中国在非洲的投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世界银行、布鲁金斯学会、威廉玛丽学院援助的数据项目、以及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研究结果给出了答案：

　　第一，中国海外投资主要是利益驱动型投资;

　　第二，中国的投资约占非洲直接投资存量的3%;

　　第三，中国在非洲投资不局限于资源领域，服务业和制造业投资与日俱增;

　　第四，中国企业越来越重视投资的多重社会效应;

　　第五，超七成非洲受访者对中国投资点赞。

　　近年来，部分西方媒体对“中国成为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这一贸易现象，更愿意以“西方大国殖民经验”解读。

　　兼听则明，但不能罔顾事实。

　　中国投资非洲，作为一种经济现象，正被包括世界银行、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等在内的独立的、私人的、有政府背景的多家研究机构观察。

　　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DavidDollar最新的论文《为什么中国在非洲投资?来自企业层面的证据》显示，“中国的投资约占非洲直接投资存量的3%”，相对于其他发达经济体，“中国的投资仍相对较小”。

　　中国在非洲的直接投资既大又小，“纵向比较，近些年，由于中国企业加大走出去力度，中国在非洲的投资很大;横向比较，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在非洲投资总量中只是一个小角色。”

　　一方面，相对讲，中国在非洲的投资很大。全世界对美国的投资总量是对非洲投资的6倍，这反映了大多数外商选择直接投资到发达经济体。但是，中国的投资模式有些不同。截至2013年年底，中国在非洲拥有比在美国(220亿美元)更多的海外发展(260亿美元)。

　　自2000年以来，中国成为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在此期间，非洲人均经济增长率平均每年从20世纪90年代的0.6%增长到了现在的2.8%。截至目前，中国在非洲的对外直接投资中，超过一半发生在南非、赞比亚、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南非、安哥拉。截至2012年，仅南非就获得了中国在非洲对外直接投资(48亿美元)中超过20%的投入，十年前这个比例仅仅是6.5%(5890万美元)。中国对非洲直接投资额的前五名国家的投资额度，从2004年的3.172亿美元增长到2012年的112亿美元，增长幅度高达35.5倍。

　　据《世界报》报道，上世纪90年代，中国和非洲之间的贸易增加了700%，在接下来的十年里，贸易增长超过1000%，从2000年时100亿美元一跃到2012年时大约2000亿美元。

　　另一方面，中国在非洲的投资增长速度虽然比其他国家来得快，但是中国在非洲的投资总额相比一些西方发达国家，仍处于较低的整体水平。

　　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底，中国只占到总额为6290亿美元海外投份额的3.2%。随着近年来中国在非洲的投资增长迅速，其市场份额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上升，但由于起点低，这个速度并不显著。

　　由于投资增速较快，在西方社会，一些人坚称，中国对非洲援助的最终动机是对自然资源的渴求。部分西方媒体时不时采用耸人听闻的标题报道：“非洲：中国的野生高峰”;“中国在非洲：投资或剥削”;“克林顿警告非洲的‘新殖民主义’”。

　　但在西方主流社会，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中国在非洲的发展项目也是其建设友好关系、赢得未来国际支持的公共外交策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国际发展项目负责人布罗蒂格姆称，有关中国对非洲援助是为了自然资源的说法是流传很广的误解。她说：“国家提供援助有许多理由，中国也不例外。”

　　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DavidDollar等在今年8月份撰写了论文《为什么中国在非洲投资?来自企业层面的证据》(Why is China investing in Africa?Evidence from the firm level)，该论文使用商务部的数据库，对在1998年和2012年之间所有中国企业在非洲的投资进行分析，“中国的投资约占非洲直接投资存量的3%”，“毫无疑问，这一数据正在迅速增长，但中国的投资仍相对较小”，“尽管有说法认为，中国之所以投资非洲是被非洲的自然资源财富所吸引，但事实却是中国并没有比西方在这一领域的投资更多”。

　　DavidDollar认为，中国企业在非洲“对自然资源领域的投资相对较少，服务业投资占主导地位，并且有大量的投资在制造业”，“中国海外投资主要是利益驱动型投资”。

　　全球风险咨询公司Control Risks分析师史蒂夫(Steven)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来自非洲的角度来看，中国在非洲的投资，特别是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是非常欢迎的。没有饮用水，没有全天候公路、缺乏可靠的通信设施，非洲经济体不能茁壮成长。据估计，非洲面临9000亿美元的基础设施赤字。中国在这些方面的投资，很大程度上为不发达的非洲国家提供了强劲的基础设施，尤其是在包括公用事业等关键领域，还有电信、港口建设和运输。

　　中国对非洲的投资并不只局限于原材料和自然资源的项目，中国企业对非洲的投资重心在服务业和制造业。世界银行的报告称，中国对非洲制造业投资近年来有所增加，“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可能会外包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业务”

　　中国在非洲投资于各种各样的领域。截至目前，2000多家中国企业在非洲投资，领域横跨自然资源开采、金融、基础设施、发电、纺织品、家用电器等多产业。

　　世界银行近日表示，亚洲国家的投资策略趋于多样化，不再只是局限于如农业和矿业等主要行业，“中国在非洲的投资历来在采掘工业和建筑业占了较大比例，但是制造业投资近年来有所增加。”

　　据英国《卫报》报道，美国学者建设了一个有关中国在非洲发展资金投入情况的公共数据库。威廉玛丽学院援助了该数据项目，研究人员花费18个月的时间建设了数据库。

　　该数据库显示，中国对非洲项目只有很少的采矿项目，而运输、存储、能源计划占用的资金最多。

　　多个金融机构研究报告称，中国在非洲的制造业累计投资年增长在10%左右，2003年至2014年，中国企业在非洲的新建项目中，制造业占了最大的比重。

　　中国在非洲加大制造业投资，既扩大了当地的就业，也实现向非洲地区的技术输送。世行的研究报告称，“由于中国市场竞争加剧以及劳动力成本增加，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可能会外包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业务。”

　　制造业为产业化提供一个入口点，通过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增加，非洲国家可以受益的技能开发、管理经验，技术转让，融入全球价值链。非洲国家如埃塞俄比亚，已经享受到中国制造商增加投资的好处。比如中国鞋生产商花键集团，在几年间增加其就业人数，从最初的600到如今3500人。

　　世界银行报告分析说，中国在制造业的投资将帮助非洲以分散其主要出口初级产品加工和附加值产品，“基于自己的经验，中国可以帮助非洲国家应对结构性和后勤方面的约束，限制这些出口的竞争力。”

　　DavidDollard研究发现，中国企业更可能投资于服务资源丰富，但在制度上贫穷的非洲国家，这一点用标准要素投资比例理论无法解释，“当中国企业在非洲投资矿业项目时，还会带动不同类型的服务商直接投资，不仅促进矿业(比如施工)，同时也促进了该地区服务水平的提高(比如零售商企业、酒店和餐馆等)。业务服务、批发和零售、进出口等三大服务行业都在投资时得到发展。”

　　报告认为，中国企业不太可能投资于资本密集型行业。在某种程度上，资本比劳动更具有移动性，但是中国投资者显然没有这样做，“中国对非洲投资中大约60%的项目是在服务行业，其余部分几乎平均分布在制造业和自然资源。这两个行业获得了大多数来自中国海外业务服务的交易数量(1053笔)和进出口(539笔)”。

　　与西方流行看法不同的是，“大部分的中国海外投资并不参与原材料和自然资源的项目，而是把重心放到了服务业”，“不管是非石油资源密集型国家，或是其他非洲国家，无论是否涉及原材料出口，中国大多数海外项目往往是在服务行业。”例如，在石油资源丰富的尼日利亚，大约2/3的项目实际上是在服务行业。

　　经过近年的发展，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海外投资者之一，尤其是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地区，安哥拉、尼日利亚等国，莫桑比克和肯尼亚欢迎外国直接投资的公司，那里拥有世界上增长最快的10个经济体当中的6个。

　　作为非洲投资的后起之秀，中国除了能够进行产业和资本投资，还对这些地区普通人的生活持续高度关注。

　　十多年来，中国一直在加强与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之间的外交关系。中非合作论坛为发展中国家与48个非洲国家之间的贸易、政治及文化关系提供了便利。迄今为止，中非合作论坛的会议在人力资源发展、技术援助、基础设施建设、信息共享、贸易以及信贷等方面做出了承诺。

　　中国近期对非洲的援助包括四项人道主义援助，总价值高达1.2亿多美元。

　　中国还积极地参与促进非洲企业家精神方面的活动，第三届非洲-中国青年领袖论坛最近在坦桑尼亚举行，吸引了来自40个非洲国家的400名代表参加，以促进非洲国家与中国青年之间的交流。

　　支持青年商业领袖或许是非洲大陆社会经济发展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因为人力资源发展是经济多元化、减除贫困以及可持续发展的中心任务。在这一方面，中国可以留下永恒的资产——而且中国也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中国在肯尼亚所做的工作是个很好的例子。

　　随着肯尼亚开启了“2030年愿景”以促进经济发展，对私营投资者而言，肯尼亚是一个具有吸引力的投资目的地。中国企业，例如中国银行、华为技术有限公司以及中国路桥公司在肯尼亚已经有投资。而且还有新的中国投资代表团来到肯尼亚寻求投资机会。但中国企业在肯尼亚还肩负着特殊的社会责任。

　　4月，中国宣布将向肯尼亚提供1.2亿美元的贷款用于帮助肯尼亚年轻人获得工作技能，为肯尼亚最大的职业技能培训机构——肯尼亚国家青年服务队提供技术帮助。

　　5月，中国和肯尼亚投资者合作建立了技术转移和培训中心，该中心旨在推动太阳能照明设备的装配，满足肯尼亚对太阳能日益增长的需求，为肯尼亚的技术人员提供最新的太阳能技术解决方案。这些技术人员可以学到如何装配价格适宜的太阳能照明设备，以便他们可以容易在农村地区安装。对中国而言，这类项目绝不仅仅是投资，事实上有多重社会效应——转让技术和知识，提高一些贫困人口的生活水平以及有助于创业。

　　威廉玛丽学院援助的数据库显示，中国向非洲的卫生、教育、文化项目投入了数十亿美元。中国在利比里亚投入了数百万美元在蒙罗维亚安装太阳能交通信号灯、为预防疟疾中心提供资金。在莫桑比克，中国的项目包括在马普托建一所视觉艺术国家学校。在阿尔及利亚，中国将开始在阿尔及尔郊区建一座耗资数百万美元、拥有1400个座位的歌剧院。中国还向非洲派出了数千名医生和教师，欢迎更多学生到中国学习或在海外学习中文，在非洲各地建体育馆和音乐厅。

　　2015年，在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展开的全球态度调查中，非洲的受访者对于中国投资者表现出了比其他地区的受访者更加积极的态度，有70%的非洲受访者给了中国投资者赞许的评价，而其他地区这一数据分别是：欧洲41%、亚洲57%、拉丁美洲57%。这可能反映了中国对非洲建设的参与对非洲经济增长所起到的积极作用已经开始被当地人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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