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朗读与语言能力的三个境界

郑瑟

反复朗读与语言能力的三个境界

      任何技能都有三个境界，即：知道---会---熟练。语言能力也不例外。“知道”只是最低境界。所以光是掌握了语法知识，认识了很多单词，但如果不会使用，基本没有太大用处。“会”也只是第二个境界。也就是说虽然会使用，但不熟练，不流利，磕磕巴巴，或者错误百出，那价值还不大，还登不了大雅之堂。唯有达到“熟练”的境界，我们才能真正登大雅之堂，才能真正发挥大的作用。

　　而由“知道”到“会”这个境界，需要大量的反复朗读，从“会”到“熟练”，又需要大量的反复朗读。这个朗读的量不是常人以为的十来遍，或者二十遍，而是几百遍，甚至上千遍。我大学四年，一有时间就坐在录音机前面跟读课文的录音。大学同学当中至今还流传着关于我的两个说法，一是教室里的两台录音机都被我听坏了。二是听力课上因为全班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将老师播放的录音复述出来，所以同学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就叫“录音机”。

　　“书读百遍，其意自现”，这话一点不假。每次课文读到一定程度，就发现整篇没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上课听老师解释语法句型之类的，就觉得简直是浪费时间，这么一目了然的东西，还用得着讲吗？我也从来不做笔记。四年级时，一日本外教还特地走到我课桌前问我为什么不做笔记。说实在的，我连笔记本都没有。我的书上除了一些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的小小的声调符号以外，什么笔记都没有。到毕业时，老师看我的书那么干净，说你的书还可以再卖出去。我从来没提过问，倒是同学们考试前都来问我问题。很多问题老师课堂上也没讲过，或者讲得不太清楚，同学们觉得我一讲就清楚了，所以大家都说我适合当老师，大学毕业我就真的选择了当大学老师。

　　我从小读书的习惯就是，不管是什么内容，只要一看到文字，就一定会念出声来。念着念着，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个出声念的习惯甚至带到了日本。有一次在日本乘地铁，拿出书来下意识地就念出了声，结果被旁边的日本中年男子阻止了。

　　后来我在日本一私立女子大学当了英语老师以后，我就告诉我的日本学生，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英语学不好吗？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出声朗读的习惯。我甚至还在日本的报纸上写专栏强调，学外语不练习出声朗读，就等于想学踢足球却不踢，只学习足球比赛规则，只看如何踢好足球的书一样，学再多，看再多，也成不了一个优秀的足球运动员。

　　我还经常把学外语比作弹钢琴。假如你想学会弹钢琴，你知道再多的钢琴知识，知道再多关于这个曲子的知识，但如果不反复弹，那就不可能学得会弹琴。光是会了还不够，还要非常熟练，艺术表现非常到位才行。如果磕磕巴巴，表现也不到位，那谁会愿意听呢？没人愿意听，那就创造不出价值。所以我经常对学生说，学外语，如果达不到熟练程度，那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价值。

　　我做同声传译，也并没有先经过什么训练，就是做着做着交传，有一天突然被放到了同传箱里，就这么做起了同传。同传其实就是对熟练程度要求极其高的工作。是典型的熟练工种。我从前也过说，所有同传做得好的人，都是在外语学习阶段非常喜欢出声朗读的人。都是能够一遍又一遍反复朗读而不会腻烦的人。我就是那种只要一朗读，就会忘记所有烦恼的人。

　　每次上课，我都会跟学生说，我的外语都是“念”出来的，你们如果也能像我一样反复朗读，你们的外语能力一定可以超过我。学生的反应常常是，像老师这样的天才有几个啊？甚至有的老师也说，吴老师读读就明白了，你们可不一定，她15岁就考上大学了，你们不是她，不能跟她比。

　　我告诉大家，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天才，要说有天才，大概就是那种能够不厌其烦地反复练习同一件事情的人。反复到一定程度，熟自然能生巧，就会成就一个天才。可以说，我不仅不是天才，倒是一个阿甘型的人。或许可以反过来说，要成为天才，必须要有阿甘精神。

　　最近几年，因为日本老年痴呆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所以日本脑科学研究发展很快。我几年前曾经在某篇文章里读到，日本脑科学家研究出来，出声朗读能够大量激活脑细胞，可以加强理解和记忆，可以让反应变快，一句话，反复朗读可以让脑子变得更聪明。

　　有了这个研究结果作理论根据，我无论在哪里做翻译培训，都会更加强调朗读的重要性。很多照做的同学尝到了甜头，过了很多年见到我，都会向我提起，朗读怎样让他们的外语能力得到了升华，怎样使他们的工作越来越顺利。所以，我越来越坚信，反复朗读是外语学习的王道。

　　大家学外语，千万不要以学了多少语法知识为满足，千万也不要以背了多少单词为满足，一定要反复朗读课文，一直读到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读外语还是在读汉语，一边读，字和意思一边在脑海里自然浮现出来为止。我说的是自然浮现出来，不是绞尽脑汁分析语法、分析句子结构之类地分析出来。读到一定程度，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虽然以前的文章里也写过，这里再强调一次，朗读就是朗读，不要以能背为标准，而要以语音语调标准，呼吸完全顺畅，表现游刃有余为标准。反复朗读不同于死记硬背，不会让读的人变成呆傻，也不会枯燥乏味。整个朗读的过程，就像是一个学习话剧表演的过程，越读，理解自然会越加深，自然也就会越快乐。越读只会越聪明！

　　最后将反复朗读与语言能力的三个境界的关系，用图表示出来，就是这样： 知道---（反复朗读）---〉会---（反复朗读）---〉熟练

　　愿大家都能尝到反复朗读的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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