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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国“永久中立”设想赏析
9月7日,蒙古国总统额勒贝格道尔吉正式提出“永久中立”设想,欲效仿瑞士等国,实行和平、中立、平衡、非攻、等距、多点的外交国策,并扮演防止亚洲纷争的“对话中心”,通过对话、调解,解决争端,扩大影响,维护国家利益。
“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中外地缘战略家都认为,地理位置仍是规定民族国家对外政策优先目标的出发点,了解一国的地理便能了解其外交政策。与此关联,地理环境作用的大小,亦受行为体的战略观、安全观、外交观影响。
蒙古国这片欧亚大陆草原,夹在中俄两大邻国之间。这种特殊地理位置,固然对其外交回旋空间构成限制,但也突出了其特有的战略缓冲、战略腹地、战略楔子等价值。此种地缘政治意义,不唯对中、俄起作用,亦为美、欧、日、印等国所看重。
按美国战略家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的地缘战略理论,蒙古国当属地缘政治支轴国家。该理论认为,此类国家因地缘位置重要,有时能成为重要国家甚至地区的防卫屏障;有时其本身就对一个更活跃和相邻的地缘战略棋手产生十分重要影响。位处欧亚大陆的中俄日应属布氏理论定性的地缘战略棋手。
20世纪20年代伊始,蒙古国即被卷入中苏日三国的陆权角逐。迄1945年,日本帝国主义穷兵黩武,亡中苏之心不死。1939年5月至9月,苏蒙军与日“满”军激战诺门坎,大获全胜。此役间接地策应了中国的武汉保卫战和长沙保卫战。
20世纪50年代,中国奉行对社会主义阵营“一边倒”外交,中蒙同一阵营,和睦相处,共度蜜月。到了20世纪60至70年代,中苏反目,蒙古站队与苏为伍,沦为卫星国,被苏充作威胁中国京畿的战略基地,驻兵15万,中蒙关系因之急转直下。
势同水火的中蒙关系直至20世纪80年代中期才逐渐好转。回暖的原因,一是苏联解体的外部气候使然;二是蒙古国高层顺时而谋,推动对华关系发展。1994年两国签订《中蒙友好合作关系条约》,2014年两国关系又升格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值得称道的是,蒙友华而不远俄,不偏不倚,与两国保持等距离。
在推进“一边倒”转向“两边好”外交的同时,蒙古国酝酿、形成了“第三邻国”外交思维。该思维的核心是“多支点”,即“中俄+”公式。在第一、第二位的中俄之外,再纳入“第三邻国”,形成鼎之三足、灶之三石的外交均势。2010年,蒙古国大呼拉尔通过《新国家安全构想》,将该理念提升到国家安全政策的核心位置。
据蒙方解释,“第三邻国”并非单指一国、一方、一地,而是泛指中俄之外的任何国家或组织。美欧日印韩等国,以及北约、上合、欧盟等组织,均属“第三”范畴。缘于蒙古国的重要地缘位置,美欧日以“第三邻国”自居,闻风而动,大步靠近。尤其是蒙美战略合作不断深化,军事关系全面提升,双边军演机制也扩展为包括日澳印的多边机制,对中俄构成不小的地缘战略压力。
从上述蒙古国外交政策演变看,其与时俱进、灵活调整的主动积极面尤为突出:90年代对中俄的“等距离”外交是对60、70年代“一边倒”外交的否定;“第三邻国”外交是对“等距离”外交的扬弃;“永久中立”设想则是对美欧日欲在欧亚大棋局中摆布蒙古的婉拒,亦是更大视野的大国平衡外交。
额勒贝格道尔吉总统在联大讲话中指出,中立对蒙古人而言是追求积极、灵活外交关系的有用工具。蒙古战略界就此阐释,“永久中立”是“第三邻国”外交的逻辑延伸,旨在减少第三方对蒙古推行大国外交的猜忌,力争实现周边外交“零问题”,国际事务“不树敌”。
论事易,做事难;做事易,成事难。蒙古国欲行“永久中立”之路,势将引起一些国家不爽。10月22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蒙时表示,蒙“在地缘政治上具有重要意义,对于‘俯瞰地球仪外交’来说也非常重要”。可见,日本极为看重蒙古国的地缘战略价值,欲挟经援、军售、商贸进行诱拉。此言或许也反映出美欧各国的心态。鉴此,蒙古国“中立”能否永久,外交能否“履中”,就取决于其战略定力了。
来源: 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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